铺地,是江南园林中最没有存在感的造园元素。我们走过回廊时会注意漏窗,进了厅堂会留意家具摆设,到了亭子会关心楹联写的是什么,抬头看屋顶会看到漂亮的脊兽和山花,唯有这个铺地,是我们抬头不见,低头也不见的。如果大雪覆盖了地面,就更难关注到地面这些小石子了。
第四次苏州园林之旅,恰逢苏州城十年一遇的大雪。可我在拍铺地的时候会真诚地祈祷:雪啊,你先停一停,等我把这个园子的铺地都拍完了再下好吗?
苏州园林铺地所用的材料主要有青瓦、望砖、白黑两色的鹅卵石、造园林假山剩下来的碎湖石和碎黄石等等。此外,还有碎瓷片,用于勾勒鸟类的羽毛;残破缸片则用来填充几何图形铺地的内部。这些材料简单易得,有些还是家常日用品,堪称教科书级别的“化腐朽为神奇”案例。
单体寿字——
网师园引静桥边,就有一个颇为显眼的寿字铺地。我第一次看到它时,完全不了解它的含义,只觉得它好像一只大蚂蚁,和小小的引静桥比例很不协调……
五福捧寿——
狮子林燕誉堂门前、网师园,都有很大的五福捧寿铺地。数一数,是不是有五只蝙蝠。
有些福寿铺地中蝙蝠不够五只。在网师园,一个工作人员问我,梯云室外地上的福寿铺地,只有四只蝙蝠,还有一只去哪了?看我瞠目结舌的,他才得意地说,飞到旁边假山的二层小房子上去了。五福的第五福为“善终”(第一福:长寿,第二福:富贵,第三福:康宁,第四福:好德),园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善终,就把这只蝙蝠弄到高处,表示悬而未决……
有钱花——
古代的苏州园林园主们的审美趣味都是怎样的呢?要是光顾着看那些风雅得不得了的亭台楼阁名字,读那些清新脱俗的楹联,就容易觉得,他们都是些孤傲清高的士大夫,不染纤尘。不光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,更重要的是绝口不谈钱,甚至要用“阿堵物”来代替“钱”。其实,往地上一看,才发现,园主也很接地气。不然,这么多、这么大面积的铜钱和花组合铺地要怎么解释?
狮子林里这块铺地,便是十分通俗的“有钱花”的意思。既要有钱,又要花得了钱,有钱花才是福气。简直就是不做声地教育后世游人既要会赚钱更要会花钱啊。
此外,铺地还有各种吉禽瑞兽图案、花卉图案、暗八仙图案……认真去看,眼睛会很忙的。
这周开始化雪了,你开始注意园林地面这些精致吉祥的细节了吗?
如果你是苏州园林的真爱粉,那你能凭着下列的铺地照片认出它们是在哪个园子的哪个角落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