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的5月时候,我再一次来到了苏州艺圃。说再,那是因为在2014年与昆曲曲人上官合作一个项目时,我第一次到了艺圃,那也是我成年后第一次“回到”江南园林——我生在上海,在小的时候经常去苏州的园林游玩,然而除了游人如织却并没有许多好的印象。而那一次,上官在艺圃中唱起昆曲,她吐气、定神,当第一个音节婉转流淌出来时,不管多嘈杂的地方都已安静了下来。如果你愿意,可以将它称之为魔法,在绵长的旋律中,似乎分隔世界的帷幕被撩开一角,让我们得以一窥仙境。
在那之后,我又因为阮仪三城市遗产保护基金会的邀约,拍摄了苏州的耦园,进而把江南园林变成了长期项目《不朽的林泉》。我意识到,园林并不遵循我们身处的原初自然的法则,也不是用人造的山水对原初自然进行简单模仿。正如英国语言学家托尔金(J. R. R. Tolkien )在《论神话》(On Fairy-Stories)中论述的,神话作者创造出一个不受已知自然规律的主宰、拥有独立运转规律的“仙境”——园林亦是不同于现实世界的另一个时空。从昆曲的经典《牡丹亭》到《聊斋志异》之类的志怪故事,园林总是那个不言自明的大背景,其中人可以超越死亡,就像日本小说家梦枕貘笔下风雅别致又蒙昧黑暗的平安时代——“人和鬼神共处一个屋檐之下”。园林所构成的,亦是这样一个亦真亦幻的时空。
汉学家高居翰( JamesCahill)也曾论述道,“一座园林就像一方壶中天地,园中的一切似乎都可以与外界无关,园林内外仿佛使用着两套时间,园中一日,世上千年。就此意义而言,园林便是建造在人间的仙境。”为了呈现这个亦真亦幻的时空,近来我在拍摄中开始使用一种原地两次曝光的方法。在大画幅相机的毛玻璃上构图之后,我会在同一张底片上曝光两次,一次对焦准确,另一次则完全虚化。在这一过程中,去往仙境的通道徐徐打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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